【这是再写的"愚人号"故事，剧本发生的另一种可能性。在这个篇章中，艾丽妮与劳伦缇娜登上了愚人号，乔迪与达里奥在格兰法洛逡巡，卡门与凯尔希驻守伊比利亚之眼，斯卡蒂与歌蕾蒂亚寻求深海教会的秘密，每个人怀着各自的渴望登上命运的舞台，仇恨、杀戮、阴谋，铺垫了通往真相的道路。最后，谁又会是赢家？】  

第五章 败血症

1098年9月 7:02 P.M.天气/阴 斯图提斐拉

艾丽妮看见了白色的羽衣，黑色的教袍，她看见美人长长的双腿，看见羽毛装饰在风里轻轻摇摆。

(资料图片)

它的肌肤透明，是海浪一样的颜色，那双眼睛却是纯银的，荧蓝色的人影浮在半空，光之蚊蚋在水汽中狂舞，那些旁生的触手宛如美极了的水蛭环节，光滑而伸缩自如，它们舞动着靠近，似乎将要摸索她、识破她。

她跳开一步，而后看见了环绕在那玩意身边的东西——无数人骨，无数海怪，无数的被相互吞食的尸骸，被征服了的解脱，骨骼层层相叠，越往前越密集，海怪的骨缠着海怪的骨，相拥相偎，互道吻别。

她想到伊比利亚教廷时代的壁画，圣子在众天使的簇拥下，以一种怜悯的姿态俯瞰人间。但此刻她面对的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，更大可能是初生的恶魔。

无法言说的恐惧掠过全身，艾丽妮下意识地感到不安，也许就像伊比利亚神话说的那样，旅行者无意揭开了封印，瞥见的却是地狱的一角。

艾丽妮看向幽灵鲨，但猎人只是垂下眼帘，艾丽妮想她看到了什么，会露出那样的表情，她脸上淡淡，一半骄矜杂糅了另一半忧伤。

那只生物浮在空中如在海里，光彩流淌在它皮肤，静静俯视她们。

她认出了它是谁，握紧了武器，她看到了另一张脸，一个女性黎博利的脸。

她始终能听见它的歌声，熟悉的声音。

阿戈尔嘴忽然张开来，艾丽妮听那声音说。

阿玛雅，为什么？阿玛雅，但为什么？

这个名字像有奇特的张力，阿戈尔人闭上双眼，隔着眼皮看到黑色与红色的斑，人影从她脑海深处走出来，那人走得优雅恬淡，脸上带笑，一点一点，做出邀请的姿势。那句话重新在耳边响起：可以和我在双月下跳一支舞吗？阿戈尔人。

思绪被打断，一个清脆悦耳犹如风铃在夏风里轻轻摇晃的声音，从空气中传了过来。

“人类，你们竟然闯进大群的巢穴。”

海嗣飘落在甲板。

“很久不见，”幽灵鲨睁开了双眼。“阿玛雅。”

空气中像浮着一层无色的流体，细小的波浪无声涌动。

海嗣赤足从光中走出，被唤醒的微光环绕它起舞。

一个个黑色的影子飘出来，如同一道黑蓝色的河流。海怪在甲板上爬行，紧紧围绕着猎人与审判官，堵塞了去路，却没有发起进攻。

艾丽妮凝神打量它们，但它们窸窸窣窣的，也许是在交流，艾丽妮完全听不懂它们的语言，手放在腰侧的细剑上。她们现在仿佛被群兽围攻，而兽群对她们这些猎物虎视眈眈。

劳伦缇娜在艾丽妮身前，目光牢牢锁在海嗣身上。

海嗣看向阿戈尔，“众多同胞，被你杀死。”

“我是猎人，捕杀那些低劣生物不是很正常么。”劳伦缇娜淡淡说。

“阿玛雅，那个无鳞同胞，她被同化前，请求我将你带回海洋。”

“回到海洋？真希望我们说的是一个意思。”

“你们会被海洋接纳，”海嗣说，“进化，获得新生。”

“变成像你们一样的东西？”劳伦缇娜嗤笑。

“我们是一个整体，阿戈尔。将来，诸多同胞会抵达我的高度，而你们，远比它们优秀，你们会走得更远。”

海嗣重新浮起来，它的眼睛有炽热的光，就像星辰在其中流转。

它伸出手，风卷动银色的微光，向它手中无声汇聚，“来吧，我带你，回到海洋，回到大群的怀抱。”它轻轻一点，手在月光下拖出一道蓝色的影子，须臾间，蓝色的痕迹像是冥河里的蛇在甲板上爬动。

劳伦缇娜眯起了双眼，那是“溟痕”。这些如同菌毯一样的痕迹是另一种生命，凭借这些细小的生命，海嗣能将陆地化为另一种海洋。暗蓝色的生命覆盖甲板迅速生长，将她们脚下包围，而她们就像风中飘摇的烛火一样，仿佛轻轻一碰就将熄灭。

“没什么好说的，”劳伦缇娜说，“我也不想听阿玛雅教你的蠢话了。”

劳伦缇娜举起武器，锯子上海怪的鲜血风干了，只留下了暗红色的痕迹。黑色的长裙在风中癫痫，风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，像鸟衔花一样飞舞。

“还有，她没告诉你么，飞得太高的鸟，会被太阳点着。”

1098年9月 6:38 P.M.天气/阴 格兰法洛

“阿戈尔人，你逃离这里，作战并不是你的义务。”达里奥低声说。

乔迪好像没听到审判官的话，他踉踉跄跄地扑倒蒂亚戈的头上，把它从地上中拾起，轻轻抚摸那钢丝般不屈的头发，凝视着那张苍白的愤怒的脸。

他眼前闪动着老镇长带他走遍格兰法洛的往昔……愤怒与懊悔燃烧着掠过他的心脏，如同灼热的火将他吞没，让他无法呼吸。

他艰难地抱起蒂亚戈的头，趔趔趄趄地走到审判官身边，扯着喉咙：“审判官阁下，我不逃走。”他的脸苍白颤抖，但语气坚定，像淋雨的小狗那样哀哀嘶鸣。

“我不保证你能活下来。”达里奥举着提灯，望向不远处那位主教，“溟痕”在她的掌控下不断蔓延，就像蛇群在狂舞着涌出洞穴，那些暗蓝色的生命很快触及审判官脚下，在明亮的提灯光芒下它们却畏缩了，似乎光亮是这些生命的天敌。

“因为是阿戈尔人，所以唯唯诺诺地活着……“乔迪将自己的外套脱下，快速地将蒂亚戈的头裹起来，“我不想再那样。”

“即便死亡？”审判官看着乔迪，阿戈尔少年长睫毛不断对剪，瞳孔里有一簇火焰，他的眼神倔强而纯粹，义无反顾。

“即便死亡。”乔迪点头。

他深呼吸，呼出一口气，从未有这么一刻心脏泵出那么多血，身体也微微颤抖，却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鲜血涌动，岩浆般让他战栗。真好啊，尽管他们孤悬绝地、穷途末路，却那么畅快，这一次他不是身为阿戈尔人才做决定，而是为他自己，他，乔迪做出选择。

“阿戈尔人，你还不够资格上战场，”达里奥淡淡说，“但你的勇气值得赞赏。”

主教皱了皱眉，视线悬停在达里奥身上，她不清楚审判官为何有恃无恐，明明此刻她占领了绝对的优势，随时随地可以围杀这位审判官，但他却仍然肆无忌惮地表演拖延时间的伎俩，从一开始审判官的神态就没有变化，这表明他有所凭借他不害怕。这里对他而言不是绝地！可是他凭什么那么自信，整个礼拜堂已经被他们占领，即便是最精锐的大审判官也无法突出重围。

“你不好奇为什么我没有阻止你们运走那件阿戈尔器械，而来这里？”达里奥问。

“是很好奇。”主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，忽然有些不安。格兰法洛的礼拜堂存有老审判官卡门亲自封藏的阿戈尔圣物，不只是审判官在拖延时间，教会也需要时间将那件东西从格兰法洛转移，但计划早已运转，审判庭不可能知道教会的运输路线，他们没有办法拦截。

“因为你们带不走，”达里奥轻描淡写地说，“深海猎人有特殊的追踪手段。”

主教死死盯着审判官，她意识到情况不妙，直到刚刚她还以为事情仍在她的掌控之中，她引开了卡门偷走了圣物，手中胁迫着人质，让审判庭不得不关注这里，他们占据了礼拜堂吸引惩戒军注意，为圣物转移争取了时间，但达里奥同样转移了他们视线，他们无从得知圣物的运送情况。

那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，圣物不容有失！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僵死了。

“杀了他们！”她咬着牙，一字一句地说。她可以一点不在意阿玛雅跟卡门，但圣物一定要确保得手，既然如此，就在这里杀了审判官，宰掉追击的深海猎人。

“如你所愿，女士。”

率领着雇佣兵的萨卡兹头领走出两步，那是个抽烟的男人，他居然还有心思自娱自乐，男人手指掸落烟灰，将还在燃烧的纸卷甩到地上，用脚碾灭。

“初次见面，伊比利亚的审判官，”他咧着嘴笑，“我一直想跟你们交手来着。”

他默默亮出了自己的武器，那是一柄沉重的黑色战刀，锋刃上浮动着暗青的冷光。男人振开风衣，握住刀柄，刀刃感应到他的战意般微微震动。

下一刻，男人闪电般弹射而出，踏着礼拜堂的座椅拔刀。

乔迪一凛，审判官提灯的光忽然黑了，这种法术激发的光芒本不该熄灭，但有什么东西连光也吞灭，风在瞬间凝定，黑色的刀光跨越十数米而来，对方拔刀，一步跨越十米，顷刻就要斩下达里奥的头。

达里奥闪身，剑柄跃入掌心，在乔迪的惊呼声中，他的剑顺着风声刺出，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受到压迫，发出尖厉的啸鸣。

萨卡兹踏着礼拜堂的木座椅劈砍，达里奥没有尝试与萨卡兹的大刀相格，对方武器太重，碰撞没有相持的可能，于是他选择刺出，他的身体灵敏得像是无形之物，鬼魅般滑开后又马上绷紧，剑尖擦着萨卡兹的刀锋钻过，蛇牙般刺向他的胸膛。

但男人轻巧地挡下了，挥动巨刃，一刀将达里奥荡开。短促的音节震动空气，黑色的法术奔流从男人背后绕过，直击达里奥身前，达里奥在瞬间翻滚，躲开对方术士的法术轰击，一瞬间四周被炸得木屑飞射。

乔迪抱着头躲在掩体后，见鬼，这天之前他还只是个礼拜堂的普通护工，今天却要考虑怎样在战场活下来，而他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类型。

“哈哈，抱歉，”萨卡兹男人豪迈地笑，缓缓活动肩背，“我们萨卡兹不流行一对一。”

头领轻轻拂动右臂，一条淡淡的血痕被抹掉了，刚才他并不是一点伤没受，挡开达里奥时他也被击中了，但刺得不够深不够有力，还远远伤不到他。

趁对方术士再次准备施法瞄准的瞬间，达里奥从木头残渣闪出，他吼叫着高举提灯，“看着我！”

提灯光芒大放，好像要把包裹火光的玻璃和金属都给熔毁，一瞬间所有人都被震慑了，在他们眼里，提灯光芒强烈到仿佛日出东天！那些萨卡兹有一刹那甚至想要跪下，他们不信神不信律法，却被那光中山一般的威严压服，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“幻术！”头领咆哮。一瞬间他们被震醒，瞳孔重新聚焦，法术再次蓄力，他们精神失守只有短短几秒钟，这种伎俩必然无法再次奏效，但达里奥只是要争取这几秒！

他左臂伸入风衣中，一把口径极大的铳械滑入手中。达里奥面沉如水，将提灯扔到乔迪面前，不看他一眼，“拿好我的提灯，活下去。”他黑色的身影笔直地穿越战场，像鸟越过重峦叠嶂那样，话音落定时黑氅和手铳同时扬起，龙怒般的狂焰从枪口吐出，急促如雷暴的鸣响连续不断，乔迪忍不住看，难以想象他一秒钟多少次射击，枪口耀眼的火光极速闪动着，照亮了审判官面无表情的脸。

那些术士没有时间寻找掩体，他们还没来得及从闪光中恢复就被打得飞退，像稻草一样一个接一个倒下。

惨叫声此起彼伏，萨卡兹头领举刀挡下了对要害的射击，他狮子般跃起，挥舞着黑色巨刃扑向达里奥。达里奥将铳械收入风衣，踢动雇佣兵尸体的佩刀，刀柄倒飞着跃入掌心，萨卡兹怒吼着劈杀，达里奥对空格挡，锵然一声，两把刀相碰火花迸溅，头领狠狠地压下，达里奥被震开，撞着木椅后退。

头领追击而来，两人高速地移动，缠斗，刀切开空气的声音层层叠叠，萨卡兹像扑击的雄狮，每一击都震动地面，剑势狂飙，如同风车带起呼啸的空气，而达里奥却像溶于空气的鬼魂，萨卡兹每次致命的攻击都被他闪躲。

他们速度快得乔迪看不清楚，只能见到两个黑色的人影舞动，周围的座椅全部被两人粉碎。萨卡兹的怒吼越来越凶猛，混着刀锋的震动让乔迪心惊胆战，他只能紧紧抓住手里的提灯，好像那比生命还珍贵。

最终两个影子在空气中擦过，他们动作突然停滞，面对面像要开始一场曼妙的舞，看到这一幕乔迪的心陡然跳了一下。

萨卡兹眼神狰狞面容暴怒，他举着刀，奋力想要推到达里奥的颈动脉，但刀锋怎么也没办法前进半分，萨卡兹颤抖着身体，终于握不住刀柄，战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越的声音，他双膝跪倒，脖颈上血痕崩裂，头颅无力地滚落。赤色的血花喷溅，宛如妖冶的鲜花盛开在空气中。

达里奥扔下长刀，落到地上时，乔迪才发现那柄刀刃口早已崩裂多处。但审判官全身上下只有脸颊被萨卡兹的刀锋刮破，落下一道淡淡的血痕，额头沁出一层汗水，看起来只像是去了锻炼身体归来。

“结束了吗？”乔迪在心里问。

好像知道乔迪在想什么，审判官冷冷说：“不要出来。”

他缓缓抬眼，骨骼碎裂的声音从目不能视的黑暗中传来，他举起自己的剑，以衣袖擦拭。

“刚刚为什么不出手呢，你才是这里最危险的吧。”

“我可是研究型。”主教从藏身的阴影处走出，垂着头说，她静静看着自己的双手，在刚才的纷乱中她竟然毫发无损。

“你还没赢呢，审判官。”她笑了笑，昂首摘下自己的手套，露出两双绘满了诡异刺青的手，那些纹路密密麻麻如同掌纹，互相缠绕仿佛群蛇交媾，一直延伸至袖管，不难想象她手臂都是这样的花纹。

“莲。”她悠悠说。

沉雄深厚的呼吸在她身后安静不动的幽暗中响起，连空气也开始震颤，彩色玻璃窗摇摇欲坠，像什么东西被惊醒了，奇异的芬香和腥气同时泛起。

空气里一声仿佛惊弦的破空声，苍蓝色巨蟒一样的尾巴伸出，幸存的雇佣兵一瞬间被卷入黑暗中，每一次尾巴伸出都会带走一个生命，每一声凄厉惨叫穿透耳膜都令人悚然，连达里奥也动容，他提着剑戒备，神情凝重。

乔迪狠狠地打了个寒噤，刚刚他隐约听到“救我”，原来不是幻觉，有什么东西，在咀嚼这些人！乔迪伏在地上，不自觉压低了呼吸，想要躲避阴影中的猎食者，他竖起耳朵，却听到了地面在微微震动，他环顾四周，这个礼拜堂的大门早已经被锁住了，一时间没可能逃出去。但审判官镇静得仿佛握住胜利女神的手，很难不让人去想他的退路。

连续的嘶叫过后，礼拜堂变得很安静，主教仿佛梦呓般，蒙眬的眼睛幽幽流转，“我比较喜欢这样的收尾。”

下一秒，长尾从黑暗中探出，猛地将她卷起带走，狂烈的腥风袭来，乔迪终于看见了黑暗中的野兽，它在阴影中咆哮，双瞳洪烛一样明亮，它身上覆盖着细密的盾形鳞片，每一片都反射着蓝色的幽光。那是巨狼一样的影子，却有着鱼的鳞和腮，身躯远比人类庞大，它整个挂在了礼拜堂的圣像上，尾椎骨缠绕着石座，留下一道锋利的刮痕。

怪物的嘴张到极大后将主教吞下，而后闭合，乔迪缩在礼拜堂的角落边上，感觉整个人都在麻痹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……震惊。他隐约听见齿锋咬啮的声音，想必一瞬间将主教的躯体化为了血泥。

它咬啮着食物，看起来无暇顾及二人，但那洪烛般的兽瞳中流动着邪异的光，映出了他们的身影。

乔迪喉管动了动，身体发木，就像被死神的手攥住一样无法动弹，惊悸得只能发出“哦哦”的声音，它狰狞的形体不像是人间造物，乔迪毫不怀疑这怪物的利爪能轻松撕碎两人。

乔迪艰难望向审判官，喉咙锁紧，而达里奥凝视着怪物，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沉重的神色。

“是海嗣。”他低声说，“举起提灯。”

“可以吗？”乔迪迟疑了，从来没有阿戈尔人举起过审判官的提灯。

“心怀正信的人不会被光芒吞噬。”达里奥看着他。

乔迪一愣，缓缓从废墟中站起，虽然他不知道提灯的用法，但还是照做了，审判官握住他的手，重新点亮了光芒，那温和的光亮没有刚才施术那样强烈，莫名让人心安。

“要怎么办？”乔迪盯着正在进食的海嗣，他虽然不熟悉“海嗣”这个名词，但直觉告诉他很危险，那只“海嗣”自顾自地大快朵颐，并不在乎他们这边的动作，也许在那种怪物眼里，他跟审判官都只是可以生杀予夺的虫子。

达里奥默默取出自己的手炮，并不回应。乔迪注意到审判官左手像是脱臼了，也许是刚才连续射击的反震，那种武器射击起来应该后座力惊人，但达里奥一直像个没事人一样。

“时间到了。”达里奥忽然说。

“时间？”乔迪一愣，时间？什么时间到了？

这时，海嗣仿佛感应到什么，它停止了进食，近乎狂暴地啸叫起来，咆哮如风暴如响雷，划过耳膜变成一种撕裂的痛觉，乔迪紧紧地捂着耳朵，彩色玻璃窗急急晃动，花盛开一样破碎，整座礼拜堂仿佛都摇摇欲坠。

钟声忽然划破空气，地面也在微微震动，乔迪吃惊地看向钟声传来的方向，那是格兰法洛钟楼发出的声音，他从来不知道那东西全力奏响时声音可以那么大，那洪钟一样的声音咆哮着横贯这个小镇，来到这座礼拜堂。

地面的震动越来越近了，像什么巨兽在奔跑，带来如雷鸣的响动。乔迪觉得大地仿佛在开裂，他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提灯，金属的温度是他熟悉的凉意，而那光芒如初。

“我是说，”达里奥检视自己的武器，眼神凌厉，“总攻的时间。”